西行記--玉樹隆寶灘

玉樹隆寶灘的濕地，這是一片屬于黑頸鶴，屬于野鴨，屬于牦牛，屬于藏人的地方。人與自然的親近，就有如血脈和呼吸一樣。 6月29日 晴 @玉樹隆寶灘 換車。因為語言上的障礙，尕保表弟的名字我一直沒弄清楚。而我們也好不容易才說清楚了我們要去的方向。下午直接去離結古鎮70公里的結隆鄉，那里有一個隆寶灘，是黑頸鶴濕地保護區。 這一路，算是馬不停蹄，從昌都，到玉樹。 再次過巴塘草原，再次路過文成公主廟，也再次路過玉樹縣城外的水電站。結古鎮很近，這是我第三次來這里。這一次來，在巴塘草原上，看見了正在修的機場，綠色的草原變成了一個煙塵滾滾的工地，推土機和人都在忙碌著，這個機場三年后建成。或許有些人會喜歡這種熱火朝天干勁十足證明人定勝天的場面，可是，我不喜歡。也或許，有一天，我也會選擇坐飛機，從外面的城市到玉樹，就象我一樣坐飛機從中甸到廣州一樣，我也會享用這開山劈地人類發展進步的結果。可是，看見綠色的草被沙土所代替，看見煙塵遮蔽住清澈的藍天，我不忍看，也不忍，用我的鏡頭把這樣的場景拍下來，我是懦弱的人，只想接近美麗的場面。 玉樹藏族自治州，三江的源頭，在這里，長江從茫茫的可可西里而來，黃河從星星密布的湖泊而來，瀾滄江從巍峨的山中巍峨的巖石而來。自然的得天獨厚，使得這個離天很近的地方，在歷經悠悠歲月之后，又擁有了自己的無數傳奇。這一片遼闊的草原，4000年前已經有人類居住的痕跡，那是我們知之甚少的古西羌人。唐朝，文成公主入藏，這里又成為唐蕃古道的要隘，佛教的蹤跡隨處可見。在結古鎮旁的新寨瑪尼堆，是世界上最大的瑪尼堆，瑪尼石之多，差不多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讓人嘆為觀止;當年文成公主從玉樹往南而行的勒巴溝里，溪水里堆滿了刻著六字真言的瑪尼石，山谷里的巖石上還留著當年文成公主金城公主雕刻下的佛像。 縣城到處都在修路和建房子，有些亂，我們今天的目的地是玉樹的隆寶灘。吃完午飯，買了水果，鹵牛肉，番茄，蘑菇，還有米，就往縣城外奔去。 方向是西，隆寶灘在玉樹往治多的路上，離玉樹70多公里，玉樹到治多195公里。這里少有游客來。一路依然是草原，起伏的山也是綠的，眼睛所能及的地方，都是綠，單調嗎?不，綠也是各種層次的綠，有的跳躍，有的沉郁，有的含蓄，有的張狂，而天，是正藍的天，因為那一碧的晴朗。還有花呢，掩藏在綠草中的白的黃的藍的紫的紅的花，色彩是我畫不出來的，風景是我寫不出來的，你來，才會明白，我的文字上的這種夸張，在真實的場景前，只是言語匱乏的表現。而這，還不及20年前的風景之十一，那時候的草很高，水很多。而此時，是草原正在退化的時候，是在森林被砍伐了之后，水已經沒有那么美，草已經沒有那么肥，牛羊都在回憶過去的時候，20年前，或者30年前，如果以我此時的年紀，我來這里，我又該是怎樣的震撼?或者，我就在草原上，做起放牛的姑娘來，那是詩意又有些矯情的幻想，別嘲笑我的矯情，我的思維是四角天空的思維，當然是比不上草原的開闊和想象的。而，20年，或者30年后呢，那又是怎樣的景?草還綠嗎?水還清嗎?山還柔美嗎?如果，我們的貪婪還在繼續，我們的貪婪滋生的習慣還在繼續。 下午4：00，陽光很強烈，我們看到一個牌子，寫著隆寶灘黑頸鶴保護區。問旁邊的一個藏族老奶奶，這里有沒有黑頸鶴，她說，不知道。我們的藏族司機很聰明，問她，這里有沒有神鳥，她指著我們旁邊的那一大片沼澤地，和中間那淺淺的湖泊，多得不得了嘛。原來，黑頸鶴是他們的神鳥。而我們，則早已不敬神，所以，當黑頸鶴被獵殺，草原的生態慢慢惡劣，黑頸鶴因此而減少的時候，我們才明白，要保護。也好，起碼我們有所明白。 當時的心情，其實是和陽光一樣燦爛的。車停在沼澤地旁。我們看見了那遠處飛的黑頸鶴，還有野鴨。心里念叨著，請原諒我們的打擾，我們看看你們就走。 沼澤地的水不算多，草被水和泥分成一塊一塊的，我們需要不停地從這一塊草，跳到另一塊上，有的比較寬，需要繞道走。藍天在水里，水和天一樣的藍。黑頸鶴在不遠處交頸而舞，遠處是輪廓分明的山，再遠處是藍得近乎蒼茫的天，一切都是那么詩意浪漫，其實蚊蟲象轟炸機一樣在眼前和耳邊，我需要用圍巾蒙著頭。自問這草原上的詩意，也不是我這個自扮苦悶的城里人能消受得了的。起碼對這些轟炸機一樣的蚊蟲，我就起了殺生的念頭，罪過。 放牧的藏族很好，幫我們帶著路。花了一個小時，走到湖的邊上，發了一個小時呆，看著湖水中花的倒影，陽光的倒影，水流的紋路，覺得時光真是玄妙。往回走，卻是糊涂了，我的鞋，司機的鞋，踩在爛泥中的時候比較多，也跟著一塌糊涂，這種糊涂，卻帶來難以抑制的快樂，覺得世界和時間，都停滯下來，只有心在動。走了兩個小時，終于走到車旁，司機的皮鞋，已經不堪看了，襪子全濕，我是感謝lowa gortaxt的防水排汗，鞋雖難看，襪子完好。遞給司機一雙新襪子，他看著很喜歡，我就很歡喜。 美麗的黑頸鶴，我們為她而來，收獲著滿兜的美景和喜悅。 沼澤地的水草美，花艷。 這些在水紋中，婷婷而立的，正是狼毒，這里海拔高些，狼毒還未開。 天，云，山，牛，羊，草，水，鳥。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8點了，高原的夏天就是好，天還亮著，陽光也很好。沿著沼澤地，我們看到了一條河，在河邊，我們扎營，做飯，數星星，睡覺。這里是海拔4200～4300.隆寶鎮就在我們的旁邊，一個純粹的藏族小鎮，和我們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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