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世界的尋跡
大理麗江喪失的安寧古樸
在巍山意外相逢
現在我們從昆明一路過來,經過大理古城,城門口擁擠著旅游者,我們沒有停留,從下關進到山區公路,將去的目的地是巍山,據說那里的彝族打歌著名,這天是7月17七日,三天后便是彝族的火把節,也是打歌最熱烈的節日。
巍山是彝族回族自治縣所在地,屬大理白族自治州,彝族先民、南詔始祖細奴羅就是產生在巍山,因此巍山是唐代南詔國的發祥地,崇山峻嶺包圍,仍保留著馬幫走過的連接內地通達南亞和東南亞的著名古道,被稱為“亞洲的十字路口”,當然這些歷史知識也是臨時抱佛腳,進了巍山才補充,生活在漢族文化過于強勢的社會氛圍里的我們,對于少數民族的歷史近乎無知,但民族原生態的生活方式像一首來自伊甸園的牧歌,召喚著我們疲憊的靈魂。
我們的三菱在車燈光中小心奕奕慢速前行,前面有劉曉津的北京吉普領路,她是云南紀錄片導演,曾用10年時間用攝像機跟蹤紀錄作曲家田豐在昆明郊區創建的民族文化傳習館,不同民族的杰出藝人被田豐從邊遠村落召集到傳習館將瀕臨消亡的民間歌舞傳授給同族的年輕學員,那是個相當于烏托邦的民族藝術空間。田豐去世后,傳習館便由劉曉津主持。這次她帶著攝像機進山收集火把節打歌素材,也把我們領進山里,為她指路的是傳習館巍山彝族歌者小羅。
深夜雨中的巍山令我們驚喜不已,呈現眼前的竟是一個完整保留著明清古城風貌的小鎮,城樓高聳把我們引入古城主街,石板路清爽空寂,明清風格的民居屋檐層層疊疊翹起,曲曲彎彎在窄街兩側延伸,城樓上的燈光在主街兩端遙遙相望,南城樓高懸清乾隆年間的白底黑漆大匾“魁雄六詔”,北城樓為“萬里瞻天”,夜晚歷史沉睡,一派靜好明亮,我們簡直不敢相信大理和麗江喪失的安寧古樸在巍山意外相逢。
一個“修”字如涼水兜頭澆來
縣賓館標準間的寫字臺上放著介紹巍山歷史文化民俗的學者論著,匆匆翻閱關于南詔王國的歷史,但有關彝族現在狀態的民俗以及用打歌來歡度佳節表達情感進行男歡女愛的生活方式,令我對將要到來的火把節充滿期待,10年前從昆明去大理途經楚雄遇上火把節,夜深去縣城留宿的路上,擁擠著旅游者和當地居民,那是離高速公路不遠的地方,火把不多且漸次熄滅,但有歌聲傳來,在拐彎的小巷口年輕的彝族男女正手拉手圍成圈邊跳邊唱,我第一次與打歌相遇,也是第一次深切意識到和這些懂得歡樂的民族相比,漢族是多么古板和boring。
次日早晨古城一反夜晚的寧靜,主街人流如織,多穿民族服裝,然后被告知今年火把節由縣政府主持,從這天,也就是18日開始將在古城的體育場舉行三天打歌比賽。這幾乎改變了我們打算進寨子參加火把節打歌的計劃,因為各村落的主力打歌隊正從不同的山道絡繹來到古城。
懷著些許失望,且拿著關于巍山研究的論著,在泥土和磚石的峽谷——幽深的小巷中行走,穿過明清年代的街道,尋訪千百年古舊老店,那些馬店、馬具店、紙扎店、紙燭店、棺材店面條加工店、裁縫店以及剃頭鋪,枯燥的論著提到古老的生活方式便有了詩意。在尋訪老店的路途上忍不住給昆明友人孫式范電話,式范是畫家,資深舞臺美術師,游歷頗多,我興奮地向他描述巍山的古老,可是式范笑說,巍山嘛,我熟啊,修過啦!
再用被他修正過的目光去打量小街店鋪不得不發現古城鋪面人工修繕后的整齊和光滑。事實上,頗能體現當年馬幫生活的馬店馬具店并不容易找到,而剃頭鋪被發廊替代,裁縫店紙扎店可能藏在更深的巷子,映入眼簾的多是時裝小店,店名綺麗,“花樣年華”之類,還有律師事務所、牙防所、網吧、水吧,想想也是,距離那些學者進入古城又是若干年過去了,誰又能阻止現代化的進程?
好在古城未被瓷磚貼面破壞,旅游者少見,古韻猶存。
表演的打歌宛如被抽去精髓
關鍵字: 大理 巍山 彝族回族自治縣 彝族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