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一輪風花雪月的心經—甘南
五一一直是個惱人的假期,時令春末,南方花欲謝,北方草猶黃,每年總為了去向頭痛不已,今年卻因為丹巴的一場聚會,促成了幾個好友郎木寺之約。我友遠鐘曾說,“去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一起去”。于是欣欣然去了甘南,管它草青還是草黃,我只為跋涉千里,赴一場約會。
關于朋友
與我有約的,是銀翹,老蔣和剛哥。我在路上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他們帶給我太多溫暖的記憶,
以至于在寫下這些名字的時候,我的唇邊會浮起不由自主的微笑。
銀翹是南方戶外圈赫赫有名的才女,去年曾獨行萬里邊海疆,名噪一時。我也是銀粉之一,湊巧因朋友介紹而相識。我兩初次見面的情景頗為有趣,竟然在北京街頭的人流中認出了素不相識的彼此,我為這段經歷特意寫下了《相逢不如偶遇》,令才女看后為之動容。當然,我們一見傾心,相識恨晚,從此成為知己。有時候,我會異常思念在遙遠的城市里的她,想起我們在國子監街的小咖啡館,守著一只肥貓,于竊竊私語中度過的黃昏。
至于老蔣和剛哥,他們讓我相信緣分是種非常奇妙的東西,是原來你也在這里的一聲感嘆。我們相識在貢嘎山區的徒步路上,當時我因為遇到意外,獨自背著一只90升的大馱包往山上走去。老蔣出現的時候,我正不知所措的坐在路邊,精疲力盡。他只不過為了接應同伴未果而路過,竟然對我說:“我幫你把包背上去吧”。我的包里都是沉重的攝影器材,當時的海拔差不多有4300米,他竟然打算幫我背上4700米的埡口宿營地,而我們,根本素不相識。難以置信,我和老蔣就這么認識了,后來在子梅營地,我理所當然認識了老蔣最好的朋友剛哥,更巧的是,大家都喜歡攝影和旅行。共同的愛好能在瞬間讓陌生的人變得熟悉,何況我們還有那么不尋常的開始。
老蔣和剛哥的個性其實不大相同,老蔣比較活潑,說起話來動作表情相當豐富,比如他想說明自己遇到了很可怕的東西,就會搭配雙臂大幅度擺動的跑步動作,以及擠眉弄眼的表情,表示正在掉頭逃竄,那形象絕對令人捧腹。從某種意義上,這些細節也許暗示了老蔣是個樂觀堅強的人,而且頗具藝術氣質。事實上他在攝影方面很有造詣,作品曾多次在各種大賽中獲獎,不過在朋友面前他一向極為誠懇,從未流露過哪怕一點點的高傲,他給過我很多受益匪淺的攝影指導,是名符其實的良師益友。
剛哥的個性幾乎可以用“隨遇而安”四個字來形容,我總覺得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能從容的接受結果,并且自得其樂。這讓我常常想起花開花落、云卷云舒的句子,或許他從來就是那樣的人淡如菊。剛哥善于享受生活,喜歡釀酒與品茗,喜歡欣賞純粹的音樂和唯美的電影,但同時他又很具有探索精神,喜歡研究一切不熟悉的領域,這因此成就了他的博學多才,我特別喜歡聽他講那些新鮮玩意兒,比如跳水動作各個代碼的含義,這些津津有味的講述固然是他的樂趣,也讓聆聽的人深深感染了分享的樂趣。
直到出發之前,我才知道銀翹因母親突然生病去不了了,不能與銀翹再次相見令我非常遺憾,不過這個空缺很快就有了替補,就是小剛哥。小剛哥與剛哥同名同姓,只好以年庚論,叫他小剛哥。我和他一個多月前剛剛在丹巴相識,在那次短暫的攝影之旅中,言語不多的他其實并沒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anyway,想到多一個帥哥作伴,總還是令人愉快的。
蘭州—走過無數的橋
甘肅在記憶里已經非常遙遠了,上一次是六年前,從嘉峪關去敦煌,一路西風獵獵,黃沙漫漫。不過這一次,第一站是蘭州,人物皆非,應該會有不同吧。
所謂風土人情,想要刻畫一個地方,似乎從人情世故入手才更加直接,且更親切。黃土高原的風沙雖然磨礪出西北人粗曠的性情,卻也讓他們格外淳樸可愛。但假若不是親身經歷,那種熱情你根本無從想像。
從北京到甘南,各種各樣的人給過我各種意想不到的幫助,包括朋友,和許許多多陌生人。讓這一路豐富多彩,不斷充滿驚喜。2年前在路上認識的蘭州美眉菜魚,聽說我要經蘭州去往甘南,一早就殷勤地要求為我安排一切。后來她本人雖然提前去了江南,她的朋友李海東卻盡職盡責的接手了全部接待工作。我還沒出門,他已經幫我訂好旅店,買好長途汽車票,甚至包括要為我準備次日前往甘南路上的食品。從北京到蘭州短短兩個小時的飛機上,幾個陌生的蘭州人指點著我甘南一應旅行攻略,最后還熱心的把我從機場一直送到市區的旅店門口。在蘭州短暫停留的晚上,李海東帶我四處閑逛,我像蘭州人一樣在路邊大嚼西北美食烤肉,踏著夜色漫游黃河兩岸,還跟著人群逛過熱鬧的夜市……市井是一個城市真正的靈魂,在蘭州的夜市上,甚至連講價都是爽朗的。
停留在我視線中的蘭州是一座橋的城,黃河穿城而過,讓這塊干涸的土地多了一絲溫潤,也帶來一座座形態各異的橋,綿延數百里,綿延數百年,連接了這個城市的生活,也延續了這個城市的歷史。
一晃而過的蘭州留給我的不僅僅是一晃而過的印象,在波光粼粼的夜色里,他溫暖明亮,用一座座古往今來的拱橋,迅速直達了陌生人的心。
拉卜楞寺—那一夜我轉動所有的經筒
甘南是甘南藏族自治州的簡稱,位于甘肅西南部,有“小西藏”之稱。以藏族民族風情、藏傳佛教文化建筑和草原風光著稱,旅游線路沿著蘭州、臨夏、夏河、合作、碌曲、瑪曲直到九寨溝,路上美景眾多:拉卜楞寺、郎木寺、黃河九曲第一灣、花湖、尕海、桑科草原……共同構成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在到達郎木寺之前,我打算先在夏河停留,去看看拉卜楞寺。
拉卜楞寺位于甘南州夏河縣城西,全名為“甘丹謝知達爾吉扎西伊蘇奇委瑯”,意為“兜率天宮講修宏揚吉祥右旋洲”,簡稱“拉章(佛宮,拉卜楞即為轉音)扎西奇”。 拉卜楞寺1709建寺,至今已有280多年,是安多藏區藏傳佛教的最高學府之一,統轄著八大教區的108座寺院,擁有六大扎倉(學院),分別學習佛教理論、邏輯、天文、歷算、醫學、書法、音韻、舞蹈、彩繪、雕塑,素有“小哲蚌”的美稱。聽說電影《天下無賊》的外景就取自這里,我至今還記得幽藍深邃的天空下那輝煌的金頂,仿佛把世界都照成了透明的。
老蔣他們從四川出發,我們約好在夏河碰面,先去拍攝拉卜楞寺,然后再一起返回郎木寺。誰知2天前他們乘坐的長途車在川主寺出了車禍,雖然人都安然無恙,卻比原定到達時間晚了一天。所以在去往夏河的路上,我其實已經做好了獨自巡游的準備。
可是在距離夏河大約3個小時的路上,我忽然接到剛哥的短信,他說,我們正在合作吃飯呢……
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合作是郎木寺去往夏河的必經之路,距離夏河只有60多公里,原來他們一路兼程,終于趕到夏河去等我。有種感覺會讓人激動到無法表達,通常我們稱之為——狂喜!
其后3小時里我收到源源不斷的短信:他們到了夏河,住在紅石青年旅舍,把靠窗的曬得到太陽的床位留給我,小剛哥買了一只可愛的小狗……在到達以前,最后的畫面是:小剛哥在喂狗,剛哥在看電視,老蔣躺在床上發短信等我……
有一首歌曾經這樣唱:“你品嘗了夜的巴黎,你踏過下雪的北京,卻說不出你欣賞我哪一種表情,說不出旅行的意義……”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我記得一路的心情,至于風景,請原諒我暫時忽略了。
在紅石青年旅舍門口,我尖叫著奔向他們,上演他鄉遇故知激動人心的一幕,我和老蔣緊緊擁抱在一起,剛哥看著我,眉梢眼底都是一種暖洋洋的微笑……
我們沒有忙著去拉卜楞寺,天光尚早,且煮茶聊一會兒天,順便逗逗小剛哥的狗。在后面的旅途中,它也是主角之一呢。
小剛哥的狗叫做“毛毛”,這只據稱有70%藏獒血統的小狗只有2個月大,卻十分聰明,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外人,
它會咬我的褲腳,企圖解開我的鞋帶,高興的時候用前爪抱著我的腿,親昵得十分有趣。
或許是心中有所期望,當我終于見到拉卜楞寺的時候,心底不由掠過一絲失望。拉卜楞寺的布局據稱類似西藏三大寺之一的扎什倫布寺,其實規模大概只相當于扎寺的三分之一,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只有在登上曬佛臺之后,才能勉強看出一點氣勢。不過黃昏時分在山坡閑坐的感覺有些特別,余暉漸淡,游人漸少,心思浮游于世外,時間在閑散的時候似乎會停止,因為此刻,我不缺乏。
拉卜楞寺雖然不能滿足我的想象,但是今天還有極為重要的事值得紀念,整一年前的今天,我和老蔣剛哥在貢嘎相遇。當我微笑著提起這個日子的時候,所有人都激動不已,其實最好的慶祝方式,莫過于今日我們還能聚在一起。
在露天的回廊舉杯邀明月,看過無窮山色,聽過無盡水聲,嘗過許多地方青稞酒的味道,跟不同的人舉過不同的杯,七日一世界,路上的日子始終是遙遠的彼岸,濃縮著另外一種人生。我喜歡小剛哥的話,他說,這路上,是他的天堂,既然進來了,為什么還要出去。
今天恰好是陰歷三月十五,月圓之夜,上上簽的好日子。其實我對這個月夜還有很多設想,我想爬上月色最好的山坡,記錄下一輪美麗的圓月,然后用二次曝光,讓它的余暉灑向黎明前的拉卜楞寺,我還曾經想要邀請一個紅衣喇嘛,在日出之前面向寺廟展開寬大的袍袖,假如我的技術足夠好,將制造出一幕充滿禪意的畫面。可是當我真的在月下接近拉卜楞寺的時候,我迷失了。長長的轉經道上,一隊藏族女子歌唱著走過,歌聲清越婉轉,說不清是鬼魅還是神圣,那是一種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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