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紹興1在細雨中吐納
翻照片的時候才發現,近年有很多次出行都是陰雨天氣,仿佛存心似的。真不是我特意要造意境,只覺得既然如此,不如人隨天愿,綿綿細雨便去尋找細雨中的樂趣吧。當時身居浙江,“十一”的時候百無聊賴,想出門走走。想著離紹興近,火車一兩個小時就到了。出門的時候天氣還熱,火車一停站卻開始落雨,接著兩天氣溫驟降。下了火車茫茫然不知何去何從,買了份地圖來瀏覽,又見火車站有不少人力車有秩序地停在一處,便上前詢問。細雨中的紹興顯得干凈且安靜,于是更加不愿太過折騰敗了隨意的游興。找個面善的,談個覺得可以接受的價錢,然后便任由車夫帶我逛紹興了。古舊的東西,仿佛時光隧道里的一聲長長的嘆息,它將數十數百年前的鮮活景象引至眼前。這就是文物的魔力所在了。生活總是相似的生活,但偶爾時空縱橫交錯的玄幻之感,卻是一種至境。水鄉橋多,紹興的名橋多,古橋多。這題扇橋的典故來自于王羲之,八字橋則是以其結構巧妙而久負盛名。三輪車夫帶我到環城河去乘烏篷船,這一項不用另外付錢。他說“當然應該要坐一下烏篷船的啊”。不知道為什么當然,不過我覺得他是對的。周作人給朋友做旅游攻略,也不說別的單提烏篷船呢。烏篷船——周作人在書信體文章中介紹:“船有兩種,普通坐的都是烏篷船,白篷的大抵作航船用。烏篷船大的為‘四明瓦’,小的為腳劃船(劃讀如)亦稱小船。但最適用的還是在這中間的‘三道’,亦即三明瓦。”我那車夫生意做得熟稔,人也活絡。見我獨自出來游玩,每到景點就問:“幫你拍照吧?”于是,我所有的到此一游都是車夫給我留的影。這位船家的脾氣卻乖戾得可愛,跟他說什么都不理,問話也不作答,只鼻孔里哼一聲,也不知是代表什么。大約每天在這河上來來回回地劃,接送游客,夠厭倦的吧。又不像車夫需要自己攬生意,他只管將車夫送來的游客在河上運一趟就好,所以懶得費神說話了。不說話就不說話吧,我自安安靜靜地觀風景,倒許更能感染水鄉生活氣息。 周氏兄弟都寫過關于故鄉的文章,二人文風不同,思想方式也不同。老二作人比較坦白,對故鄉流露出冷冷的不滿,直接在信中說“照事實來講,浙東是我的第一故鄉……但我并不一定愛浙江。在中國我覺得還是北京最為愉快”。老大樹人同樣性情剛直,但比起弟弟,他對于故鄉似乎具備更多的淳厚和耐心。魯迅的為文狀物更加形象化感覺化,對于他喜歡的不喜歡的、愉快的和矛盾的,有更多親歷式的描述。于是在回憶中,在他嬉笑怒罵乍暖還寒的刀筆之外,故土水鄉卻蘊藏了更多的綿綿溫情。 “我仿佛記得曾坐小船經過山陰道,兩岸邊的烏桕,新禾,野花,雞,狗,叢樹和枯樹,茅屋,塔,伽藍,農夫和村婦,村女,曬著的衣裳,和尚,蓑笠,天,云,竹,……都倒影在澄碧的小河中,隨著每一打槳,各各夾帶了閃爍的日光,并水里的萍藻游魚,一同蕩漾。諸影諸物:無不解散,而且搖動,擴大,互相融和;剛一融和,卻又退縮,復近于原形。邊緣都參差如夏云頭,鑲著日光,發出水銀色焰。凡是我所經過的河,都是如此。 “現在我所見的故事也如此水中的青天的底子,一切事物統在上面交錯,織成一篇,永是生動,永是展開,我看不見這一篇的結束。” 許是因為我未曾在這里久居,不會有太多新舊更替中的復雜懷念與矛盾。匆匆一瞥之中,在我眼里今天的紹興是很好的,旅游規劃比較合理有序,當然不是沒有問題,但應該基本算得上當下較小的文化旅游城市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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