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圓麗江獨行游記之七

香格里拉這個夜晚的睡眠是痛苦的。不知是高原反應還是白天過于興奮，從藏民家回到酒店便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待到子夜時分朦朧睡去，卻幾乎是每一個鐘點便醒來一次，精準如鬧鐘。捱到凌晨5點，橫豎睡不著了，于是穿衣下床。 10月24日晨6時許，散住在各家旅店的全伙人員聚齊了，旅行車帶著我們奔向今天的景點--普達措國家森林公園。導游頓珠提醒我們：今天景點的最高處達海拔4000多米，氣溫低，空氣較稀薄。最好租羽絨大衣并且購買氧氣瓶。按照他的提示，我們各自裝備起來。我套上長過膝蓋的大紅色羽絨服，將一罐氧氣瓶掛在前襟紐扣上，躍躍欲試。 團隊在普達措國家公園門口下車，換乘景區環行交通車入內。導游簡單介紹了我們此行的三大景點：屬都湖、尼里塘亞高山牧場、碧塔海，可以分段游覽，各景點之間有交通車運行。 不巧的是，當我們站在被多少人用華美辭藻描繪、被譽為“秋天最美”的屬都湖身邊時，它完全被濃厚的霧氣所掩蓋，能見度不足10米。此時的屬都湖有如一位害羞的少數民族姑娘，輕紗掩面，回避著眾人貪婪的掠艷目光。霧氣柔漫散溢，似一陣陣輕煙飄忽不定，既虛無飄渺又盈手可握。湖畔綠柳低垂，松衫挺立，松枝上懸掛著一縷縷淡翠色絮狀植物。導游介紹那是共生植物松蘿，可入藥。問其形似何物，游客曰“哈達”、曰“胡須”。導游笑許：這是森林獻給游客的哈達，也是森林老人的胡須。 行走在湖邊數百米長的棧道上，濃霧限制了我的視野。于是，踱步、垂目、感悟。周身只感受到一個“柔”字：柔漫的霧、柔妙的水、柔絲般的松蘿、柔腰般的垂柳，還有閉上眼睛就浮現影像的溫柔的夢境--那是一種大自然生命里的空靈。在這種空靈里，一絲清風、一片落葉、一聲蟲鳴、一滴露珠的滑落都有如天籟。而人，也似乎回到遠古，不是作為自然的主宰而是作為自然的一員而享受自然賦予的生命。 (如泣如訴如煙如幕……) 我終究沒有看到屬都仙子的容貌。告別煙籠紗罩的屬都湖，登區間車前往尼里塘亞高山牧場。車盤旋而上山，一片片冷杉、云杉林帶掠過寬大明亮的車窗，似乎在播映一部森林記錄片。忽然，一片燦爛的景色呈現在我的眼前：茂密的原始冷杉林間，陽光從對面映照進來，穿過林木的空隙，如利劍般刺在鋪滿了厚厚一層金黃色茸毛植被的地上，光與影，樹與草、虬枝鐵干與嫩茸細葉，加上金黃、墨黑、鮮綠、枯褐的斑駁色彩，構成一幅印象派大師的煌煌巨作。這種景象，我只在攝影家的畫頁中見過，只在自己的夢境中重復過，是那種撼人魂魄的美妙瞬間。遺憾的是，車不會因我的感動而停留，而我，也許就終身錯過了置身期間去感悟陽光和生命的機會了。 尼里塘亞牧場的景觀讓我似曾相識。對了，就是云杉坪給我的感覺：季節不對。花草如海與枯黃一片當然不可比。此時牧場已經過季，只有三三倆倆的牦牛還在低頭覓食，導游再三提示游客、特別是著紅色羽絨服者切勿跨進圍欄，“否則牦牛沖過來太危險!”放眼看去，四周高山環繞，而這一處牧場卻平展如坂。可以想象，當上萬頭牦牛聚集這里時，當是怎樣的壯觀。 (高山牧場尼里塘亞) 上帝對我們隱藏了一個屬都湖，但贈送給我們一個藍天白云的碧塔海。這個與納帕海齊名的高原湖泊坐落在海波4000米左右的高度上，當我從棧道上快步走近它，藍天下的它從一線、逐漸伸展為一縷、一葉、一扇而至一片。天水一色，青山呼應。左手邊青嶂疊翠，右手處樹冠金黃。湖水凝碧，如青峰吐珠;黛山聚翠，于湖心投影。時有一兩只松鼠奔跑著穿過棧道，帶給人們一陣驚喜和歡叫。 (金色葉片下，碧塔海只是一條藍色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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