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到達的地方：在拉薩，將你遺忘

拉薩、八角街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拉薩河。綠色的河水在寬大的山谷間分成無數支流，這些支流不斷分叉又不斷聚合，把山谷分成無數個大小不等的條形小塊。貢嘎一定是距離城市最遠的機場。大巴開得很慢，兩旁是樹木、草灘、礫石和細沙灘。司機把音樂放得很輕，不同節奏、不同唱腔的《青藏高原》，一首接一首地在車廂里回響。邊上兩個收拾得整齊干凈的婦女，用很好聽的藏語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忽然覺得，你一定會喜歡這種語調，甚至可能學會。我開始給你發短消息：“經過一塊路牌，左邊日喀則280公里，向前距拉薩60公里……” 拉薩，藏文意思是“佛地”。海拔3560米，是世界上最高的城市，也是離太陽最近的城市。在身臨其境之前，拉薩對我的誘惑力僅停留在“神秘”、“美麗”之類的字眼上，一旦踏上這塊土地，動人心魄的東西就具體而生動起來。這里的陽光很明亮，四周的山高大而荒蕪，線條清楚得像經過了雕鑿。下車的時候，有個七、八歲左右小女孩走到我面前問我要些吃的。應該說是兩個小女孩，因為她身上還背著一個。我掏出錢包想給她點錢，她卻拒絕了，只是要吃的。我想起背包里有你塞進去的一袋大白兔奶糖，于是很費勁地翻找出來，遞給她。她先剝了一塊，喂給身后的孩子，然后又將糖發給散落在四周的一些小孩。他們都很高興，聚在一起邊吃邊笑得很燦爛，露出潔白的牙齒，透著陽光一般的笑容。這一切都很好，可是我有點不好起來，呼吸發緊，頭痛欲裂，高原反應迅速而直接地襲擊了我。我坐下來抽煙，額頭上冒汗。小女孩靠了過來，關切地看著我。我給她看錢包里你的照片，她笑，不停地說：“央嘉卓瑪”。我聽不懂她的話，但我想一定是在夸贊你。走在八角街上，兩旁都是清一色木石結構兩三層平頂的藏式建筑，窗沿垂著彩色幔布，微風拂動，十分好看。我在一家賣藏刀的小攤前停下來，銅的黑與赤在日光下鮮明地傳遞著古樸的氣息。拉薩的下午極其漫長，我坐下來和攤主桑吉聊天，因為我不想獨處。桑吉是個臉色黝黑的漢子，他很開朗，穿夾克衫，用motorola的手機，他甚至告訴我他有個網友在北京，他送了她一個藏族名字。付錢時桑吉也看到了你的照片，問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出神地看著你，沒有回答。桑吉拍拍我的肩，神秘地說，給心愛的女人取個名字，她的心就會永遠屬于你。我請他幫我在最小巧精致的一把刀上刻幾個字，“央嘉卓瑪”，我說。刻完了桑吉堅持不收這把刀的錢，他說：“送給——央嘉卓瑪。” 央嘉卓瑪，你今天得到了一把藏刀，和一個名字。念青唐古拉山、神湖納木錯納木錯藏語的意思為“天湖”，站在它的面前，除了肅穆，我別無言語。陽光下，清風拂面，浩瀚無際的湖面蕩起漣漪。湖水清澈透明，象一顆晶瑩的翡藍寶石。這里的水，這里天，都至清至純，水天相融，渾然一體，沒有一點瑕疵。遠方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格外清淅，峰頂白雪皚皚。導游說，念青唐拉山在宗教上是全藏著名的護法神，也是北部草原眾神山的主神。終年白雪皚皚，云霧繚繞，雷電交加，神秘莫測，如同頭纏錦鍛，身披鎧甲的英武之神，高高地矗立在雪山、草原和重重峽谷之上。在西藏古老的神話里，在當地牧羊人和狩獵者的民歌和傳說里，念青唐古拉山和納木錯不僅是西藏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而且是生死相依的情人和夫婦，念青唐古拉山因納木錯湖的襯托而顯得更加英俊挺拔，納木錯湖因為念青唐古拉山的倒映而愈加綺麗動人。是的，它們相偎相依，永不分離。經過一個經幡臺的時候，我跟著同伴，手捧潔白的哈達，在心中虔誠地祈禱，許愿，然后將哈達恭敬地獻在經幡臺上。遠處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停留在那兒，罩著薄薄的云幔，千年不變；納木錯波光粼粼，象溫柔嫻靜的少女依偎著心愛的人，千年不變；一陣風吹起了五色的經幡，撲撲聲無比純凈，我想它也是千年不變的。小鷹在天空飛過，天上只有一朵云，這一切都顯得完美而永恒。我站在世界最高的咸水湖畔，這里有震撼人心的風景，有美麗動人的傳說，央嘉卓瑪，為什么我站在這里，而你卻不在我身旁？…… 布達拉宮、崗拉美朵回到拉薩的時候天依然亮著，我洗了澡，走去看布達拉宮。一路上看到許多虔誠的朝圣者，他們一步一長叩，匍匐拜倒在大地上，整個身體與大地接觸，用心臟去感知大地的深厚。對宗教的信仰，已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行為舉止中，流淌于他們跳動的血脈里。“布達拉”是普陀羅的譯音，意即菩薩住的宮殿。高原絢麗的余輝映照在這座古老宮殿的金頂上，反射出一片令人賞心悅目的色彩，金光燦爛，氣勢雄偉。千年之下，我仍在仰望它時生出對天國佛境的凜遵之感。這里彌漫著藏傳佛教神威力量的震撼；這里演繹著生死輪回生命長歌的續曲；這里散發著古老藝術超凡靈氣的誘惑…… 我取出相機，不斷地按動快門，用盡了所有的膠卷，我要拍給你看，因為你從不相信永恒。快門按動的剎那我恍惚起來，央嘉卓瑪，你在做什么？會想我嗎？會擔心我嗎？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天色漸漸黑暗，我坐在崗拉美朵的門邊吃晚飯。崗拉美朵，藏語里是“雪蓮花”的意思。墻壁上掛了很多畫，每一幅都浸潤著西藏原始樸素的味道。夜幕下，快樂在咖啡的香氣中、啤酒的泡沫中、酥油茶的美味中滋生、蔓延、瘋長。我看見滄桑的身影飄蕩在霓虹燈閃爍的城市街道上，夜色中的拉薩變模糊了理想與現實的背景，這是我夢想到達的地方，而我身在其中，仍然感覺遙不可及。央嘉卓瑪，我知道我想你了，已經有46小時沒有看到你，而且，更多的未來也是一樣。
關鍵字： 唐古拉山 布達拉宮 納木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