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如夢張家界在哈利路亞山下流浪
記得小時特喜歡歷史和地理,不記得在哪里看到了張家界風光,那個神往啊,那時還以為張家界、張家口、張家港是三兄弟,應該是比鄰而居。
被世人戲稱為哈里路亞山下的這座小城,是我停留時間最長的一個地方,加起來超過了8年,但我一直沒有歸屬感,或許是因為我血液里奔涌的,就是不安分,或許,是這里的山水,帶給我的新奇,正在逐漸的遠去。我也不知道,我的下一站,會在哪里。所以,我一直以為,我還將繼續流浪,去遠方,或許有更美的風景。
在宣傳手冊與眾人口口相傳中,冬天的張家界,似乎不是個特別適合旅行的季節,所以冬天的張家界,常常門庭冷落,而景區里,也幾近門可羅雀。在這種慣性的理論和思維中,連我這個在張家界呆了十幾年的人,冬天進山的時間也屈指可數。
前幾日,兩個深圳朋友來張家界,有朋自遠方來,不管冬天的張家界是如何不適合旅行,硬著頭皮也要陪他們進山走一遭。不喜歡一窩蜂似的人頭,于是帶著朋友走了許多偏僻的景點,幾天下來,友人大呼過癮,而我也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意外收獲。一切,只因為我們在這個冬天,我們玩了一次另類的張家界游。
冬日的張家界,本來就游客寥寥,而我們四個,卻專挑了幾條偏僻的線路走:神堂堂、茶盤塌、空中走廊、月亮埡……
山壁立,水蜿蜒,空寂的山里,沒有攢動的人頭、沒有刺耳的叫賣、沒有熙攘的喧嘩,有的只是風在耳旁的絮語,有的只是鳥兒在枝頭的嬉戲,有的只是猴群在峽谷里打鬧的尖嘯,還有自己輕快的心跳與平靜的呼吸。
朋友告訴我說,她從小喜歡翻看那些被稱為國畫的圖片,那些山被畫筆雕刻得挺拔而俊俏,大師們的筆墨之下永遠散發著不可名狀的誘惑,那些筆墨氳染出的山,卻一直未在她的現實世界中出現過,因而讓她一度懷疑并堅信:大師們是吃飽了撐得難受,面對門前水池里那一丘小小的假山,發揮了自己無盡的想象,才把它畫得層層疊疊高聳入云,陡不可攀。也許,它的原型壓根就不過是一堵幾米高的假山!
而此刻,當張家界的山第一次真真切切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還仿若在夢里,驀然回首,那山就在轉角處。她說,雖然第一次見這種山,但她們已相識多年,就在兒時的那些國畫書里,當她真正仰視或俯瞰這一根根巨大的“假山”時,已無法描述她內心是一種怎樣的震撼與興奮。她說其實張家界的山,不能用一座座來計算,應該用一根根來數!她已經無法分清是這一方山水孕育了那些傳統的山水畫還是那些山水畫幻化成了這一方山水。
張家界的冬天,一般都會下幾場雪,但要在張家界看雪景,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因為張家界的雪,通常在三天左右會全部融化,即便你知道張家界正在下雪,你馬上趕來,也未必能趕得上。我們上山這天,正巧遇到前兩天的一場雪尚未完全消融,上到天子山頂,只見眼前冰天雪地,所有的樹木和巖石都披上白色的紗衣,銀妝素裹千般嬌,玉樹瓊花萬分嬈,那個無數次欣賞過的熟悉天子山,那個已經爛熟于胸的天子山,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的天子山和西海峰林,在白雪的裝扮下,展示出一幅另類的容顏。一片黑與白的世界,一片冰與雪的天地,一切變得格外的清新和雅致。如果說霧里的張家界是一幅水墨山水,而雪后的張家界,則是一幅精巧的工筆山水畫,峰林被裝扮成了黃色與白色組合成的淡彩山水,樹木成了黑白相映的工筆花鳥畫。
小小的水滴,變成蒸氣,化有形為無形,在空中洋洋灑灑,又變成雪花飄下來,無形成有形,把個大千世界粉妝打扮起來,幻化成一個陌生的嶄新世界。在這種天地里行走,時世依舊,山河無常;人生無常,草木依舊。這種冰雪,與北方的粗獷的冰雪不同,和南方溫婉的冰雪也不同,是另一種別樣的美。
在山頂的雪徑中,仔細看那些被冰雪遮掩的樹枝,亦如歷史的煙云,在是是非非間游離和穿梭,一枝枝在冰雪里游弋,仿若冰雪的血脈,搏動的就是那是與非的故事和傳說。這個黑與白組合成的冰雪世界,與喧囂的塵世相隔,把那些令人煩躁的車鳴與人聲,把那些令人浮躁的金錢與名利,全部阻隔在云天之外,留給我們的只有一個潔白、潔凈的世界,仿若帶我們到一個仙界,一個脫離塵世而孑然紅塵之外的清凈世界。
南方的天氣,很多時候都是綿綿的陰雨和飄渺的霧,尤其是張家界的群山峽谷之中,雨和霧更是來得格外的勤。上山的第二天去一步登天和空中走廊,云霧意料之中來臨,或從谷澗徐徐升騰,或在峰腰百轉千回,或在山谷里奔走呼號。山里的一切都變得朦朧而綽約,近處模模糊糊,遠處只剩下深深淺淺的剪影,更遠處則只有淡淡的暗影,讓人無法分清哪些是山,哪些是樹,哪些又是云霧。
虛無縹緲的云霧在天地間靜靜地流淌,仿佛一只無形的手,牽扯著我們前行,那些平時見慣的風景,此刻仿若近在眼前,又似遠隔天邊,淡淡的霧氣把一切都裹在一層薄薄的紗巾里,似真似幻,如煙如夢。登上一座座峰頂,放眼望去,云霧時濃時淡,挺拔的山峰或隱或現、或高或矮、或大或小、似靜非靜、似動非動、朦朦朧朧、層層疊疊;如漂浮在大海上的島嶼、如被牛奶洗過的春筍、如神話中的龍宮玉柱、似瓊樓、似仙山、如島嶼、如飛舟,令人樂而忘返,遐想萬千。
幾個人興致太高,一路走走停停,從月亮埡下到砂刀溝行至金鞭溪天色已暗,路上早已沒了游客,偶爾有匆匆趕路回家的本地人。但我們幾個卻游興不減,悠哉游哉在金鞭溪邊漫步,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樹葉、花香混合成的清冷芬芳氣息,有著難以名狀的清爽,每吸一口都會覺得肺部原有的濁氣減遜一分。兩岸峽谷的石壁已看不清細節,變成了兩堵高高低低參差不齊的墻,間或有半山懸崖上的殘雪融化墜落,一路砸向谷底在枝葉間發出的清脆回響;
峽谷中的樹木,變成了或濃或淡的墨團,蝸居在溪流兩岸,有的伸長胳膊,努力把自己的手掌覆蓋在溪水的頭頂,形成一團團暗黑的淺影;金鞭溪水潺潺流淌,一線淺淺的亮光從天空擠射下來,灑在舒緩的溪流中,把那一個個白色的小瀑布浸染成了藍色的夢幻;
溪中的小石頭幽雅矗立在水中,臨水處尚存一圈還沒融化的殘雪,泛著淡淡的白光,象一個涂了一圈奶油的蛋糕擺放在孤寂的桌子上。順著金鞭溪而下,越往前走,越無人跡,天地間只剩下一片靜謐,四個人懶懶散散徜徉的游道上,偶爾有橘黃的亮光從路邊的商鋪門縫里擠出來,調皮的跳到濕濕的臺階上,有些晃眼。
幾個人樂此不疲的在溪邊來來回回找地方拍攝那一洼洼淺水,一掛掛細瀑,時光雖已晚,人卻不思歸。夜色中的金鞭溪,一種寂靜的凄美,讓人簡單而心無旁騖,遠不如白天那樣忙碌而喧嘩,也遠不如白天那樣清晰而繁雜。簡單的,也許就是最美的,夜里的金鞭溪,給我們一種迷離而闌珊的凄美。
我喜歡北方下雪的時候,下雪了,就能靜下浮躁的心,仿若冬眠一般,而南方,下雪了,會增加許多額外的思緒。
偶而在南方與北方之間客串下,也許是很好的調劑,讓心,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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