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印象

從桂林歸來，休息一晚，第二天便早早起來寫桂林之行的感受。我本不是個慣于行文言物的人，以前也寫過兩三片游記，但或說一山，或描一水，內容上單一了，卻比較容易抓住些核心的東西下筆。然而，當我打開寫字板，面對“桂林印象”這個題目時，卻找不到一個下筆之處了，桂林所蘊涵的內容太多，青山，碧水，奇峰，怪石，可寫的東西越多一時反而不知從何寫起，盤旋在腦子里的，還是那句婦孺皆知的詩句--“桂林山水甲天下”。 華夏山水，凡有些名氣的似乎都要和“天下”兩字沾邊，“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劍門天下險”，“登泰山而小天下”，“天下第一泉”，“天下第一關”，凡此種種，聽得多了反而讓人有些懷疑這“天下”兩字的份量。懷疑歸懷疑，桂林還是我最神往的地方之一。年少時喜歡山水畫冊，無論在哪一本畫冊中，總能找到漓江的影子－－那是一個煙雨凄迷的清晨,江畔，鳳尾竹的葉子被雨水洗刷得分外明麗，平地突起的群峰浸在紛飛細雨里，在薄紗似的云霧中漸遠漸淡；江心，一條小漁船平靜的躺在水面上；船頭，一個頭戴斗笠身著蓑衣的老翁手持長長的魚桿背對畫面盤坐，似在專心釣魚，也似在傾聽那纏綿的雨聲......。多年過去，每當我在腦海中勾勒出這幅圖畫，躁動的心就會沉淀下來，而對桂林，對漓江的渴望就會更深一層。 在初秋的一個下午，我終于見到了一個真真實實的桂林。出了機場大廳，在導游小姐的指點下才發現機場大廳的外形是一個“山”字，而大廳前的銀色浮雕則是一個“水”字，加上大廳之上的“桂林”兩字，正好構成了“桂林山水”，如此設計，真是別具匠心。在從機場到市區的大巴上，導游告訴我們，桂林得名于“玉桂成林”，每年八月月半，秋高氣爽，滿城金桂盛開，行于城內，但覺暗香浮動，沁人心脾。可惜的是我們來得早了半月， 沒能趕上花時，無緣享受這一切了。 到了位于榕湖旁桂林賓館，吃過晚飯安頓下來后天色已晚，同伴們大多跟我一樣初來桂林，興致很高，聽說象鼻山就在市區內，便弄了張地圖從賓館一路步行去象山公園，桂林市區很小，不到20分鐘就到了目的地。大概是因為時處旅游淡季，象山上的燈沒有開，黑乎乎一片，大家乘興而去，只能敗興而歸，其間碰到不少本地人問我們是否要租船夜游桂林市內的兩江四湖，想了想，還是把最佳的興致留給夢中的漓江吧。 第三天清晨，我們乘車到達桂林城郊的磨盤山碼頭，登上一艘名為“陽光”的游輪，走入了從桂林的陽朔的漓江“百里畫廊”。在我的想象中，漓江的最美的一面應該是細雨飄搖的清晨和落日融金的黃昏，可當天既沒有雨也沒有太陽，是個多云的天氣。雖然如此，漓江的秀色依然讓人贊嘆。我站在船頂的甲板上，江面上，夾著水氣的清風迎面吹來，偶爾還有一兩只黑白相間的水鳥擦著水面掠過。手扶著弦桿俯身看去，江水平緩，清澈見底，岸邊的山倒映水中，果然如袁子才所言“分明看見青山頂，船在青山頂上行”。其實相比其他風景絕佳之所，歷代吟詠桂林的詩句并不多，除了那句著名的“江作青蘿帶，山如碧玉簪”就是袁子才的這句了。想來，歷史上的桂林遠離中原，地處蠻荒，來此的文人墨客非貶即謫，少有游山玩水的興致，更別提吟詩作賦了。桂林到陽朔水路大概四五十公里，行船時間約四個半小時，漓江之美，在于山和水天衣無縫的結合在一起，水中有山，山下有水。這里的山雖然不高，但挺拔秀麗，這里的水雖然不深，但平和柔媚，兩者渾然一體，如此山水，在其他地方很難兩全，難怪這“甲天下”的名號了。一路上，導游時時指點我們,說某座山是“童子拜觀音”，某座山是“望夫石”,最有意思的是一處名為“九馬畫山”的景觀，據說那塊正對船行方向的山石上有天然形成的九匹馬，一般人只能看出三到四匹，看出五匹就非常不容易了，看出七匹就很了不起，如果九匹馬都能看出來，就是狀元之才了。 船到陽朔，上岸后就到了西街。買工藝品的小店鋪林林總總排列在街道兩側，街上游人熙來攘往。穿行其間，常常聽到小販們用純熟的英文和老外討價還價，最有意思的是一件印有恐怖大亨拉登頭像的文化衫，文化衫上赫然寫著：“不要拉燈，讓燈亮著“，讓然哭笑不得。 穿過西街，花四元錢可租一輛自行車騎20多分鐘到達當初電影《劉三姐》的拍攝地：大榕樹。來到擺渡渡口，我和另外兩個同伴跳上竹筏，請求擺渡人讓我們試試，擺渡人也樂得輕閑，坐在船尾，讓我們自由發揮，將竹筏劃到對岸。 從大榕樹回到陽朔縣城，天色已晚。隨便在街邊找家小店吃一碗米粉，就上了旅游車去看大型山水實景歌舞劇“印象劉三姐”。老某子不愧是做大場面的大師:將漓江陽朔段書童山附近的兩公里水域及十二座背景山峰背整個作為一個舞臺，加上強力聚光燈和各種有色道具的運用，創造出如詩如夢的視覺效果。劇場音響采用隱藏式設計，與環境溶為一體，并巧妙利用山峰屏蔽及回聲，形成天然的立體聲效果。整個演出全長一個多小時，演員有數百人。開場時幾百人手持火把駕船從江上四面劃出，讓人嘆為觀止。坐在秋夜涼爽的江邊，頭頂是絢爛的星空，眼前則是現代科技和自然山水聯合營造出來的人間奇觀。一個多小時的表演讓所有觀眾大呼過癮。演出的門票價格分好幾種，最便宜的門票是188元，但開場前90塊錢也可以買到。此外，江邊潮濕，蚊子很多，花露水也是必不可少的。 桂林之行結束了，在返京的飛機上，我靠著坐椅合上雙眼，原本在腦子里閃過千百回的那幅山水畫面竟然不那么清晰了。或許是因為我所看到的漓江山水和畫面中的并不相符。這次見到的只是漓江千面中的一面，雖然也很美麗，但卻并不讓人格外心動，或許，我還會在某個春日的細雨中，再去漓江尋訪那夢里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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