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一回閬中人

杜甫詩云：閬中勝事可腸斷，閬州城南天下稀。這里提及的閬中，就是地處嘉陵江上游的今天四川省閬中市，是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而今，仍有養在深閨人未知的味道。 某年九月，我有幸在這座古城生活了四十多天，這段經歷至今已近十年，然古城的風姿仍銘記于心，難以忘懷！ 清晨，嘉陵江上船夫的號子聲，江上機動船的突突的轟鳴聲，寺廟里一層不變的鐘聲和木魚聲很清晰地在這個小巧玲瓏的古城上空來回飄蕩起來，而后，在一片黛青色的宋代風格的瓦屋頂上，炊煙在徐徐拂過的江風的追逐中東躲西藏。這時你若沿著宋代樣式的石板小巷穿行，會別有一種感受。巷子交錯縱橫，有的是“丁”字形，有的呈“井”字形。步行其中，有時會找不到出口，有時又會走起回頭路。而且巷子兩邊建筑幾乎同一樣式，不看門牌號和店鋪的招牌，你也許會認為自己是在原地踏步。有的巷子很窄，只能容納兩人并排而行。在這兒，有時會遇到挑擔賣菜的老農，只有讓他先行一步，而你則在一旁駐足觀看。擔子里從菜園里剛摘來的青翠欲滴的各種蔬菜，折痕處還正徐徐地冒出帶有清新的草 菜汁，和著露珠慢慢地滴達滴達地順著菜框往下掉。老農從草帽下探出頭來，輕聲問道：買菜么。你搖頭作答，老農會覺得做錯了什么似的，對你憨厚地笑笑，然后低下頭，挑著擔，匆匆地走了。這時的街邊，各種小吃分布于巷子兩邊，其中一家以經營包子：皮薄餡美個大，一碗骨頭湯，擱上一點鹽，幾粒蔥花，看著青青白白，清香四溢的，你立馬就會感到胃口大開。 吃過早餐后，你可穿過華光樓，來到江邊，搭乘江邊的渡輪，到對面的錦屏山去走走。這時在江輪上，你會見到“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正憐日破浪花出，更復春從沙際歸。巴童蕩槳欹側過，水雞銜魚來去飛”的和諧無間的動人畫面。 渡過了江，你慢慢地沿著密林間的路，向上而行，到“嘉陵第一江山”石碑時，就可沿如腰帶般的環山路漫游起來。往古城望一眼，你會感到一種異樣感覺。城西臨江而建的宋代建筑，風格整齊劃一，但又在統一中有靈動之處。齊刷刷的黛色的瓦片如魚鱗般地附在屋頂上，而白色的屋脊首尾相連，丁字形、井字形的布局又讓這種黑白縱橫交錯，如多條白龍在深黑色的海面糾纏前行。城東則是現代的建筑風格，在兩者的交匯處，有一清真寺院，與其它建筑界線分明，決不類同。北邊兩公里處的唐代建的滕王閣，則還在四逸的青煙中若有若無地閃現。歷史與現實就這樣巧妙地匯合在這個四川北部的小城。 錦屏山上也是古跡眾多，在蒼勁翠綠的松柏中，南宋抗金的張憲祠，天文學家落下閎，宋代狀元陳堯恣紀念物，以及許多文人騷客，遷客浪人在閬中留下的墨寶。這兒靜幽古雅，一人靜靜地徜徉其間，真是往事越千年，物是人非，人間滄桑，亂七八糟的思緒一下就涌上心頭。在這里，人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下山后，回到小城中，切點張飛牛肉，買幾個閬中蒸饃，權作午餐，也會讓你心滿意足。沿著小巷走，直到城西，參觀一下博物館，看看有名的張飛廟，沿街店鋪里慢慢尋覓，興許就有些你喜歡的小玩意。 臨近傍晚時，你再踱步到城西的江邊，這兒蘆葦叢生，沿江邊生得碧綠的一大片。夕陽在天邊還泛著紅光，江水絢麗多彩，如蜀錦似的靜靜地流淌。這時，江上往來的運送蘆葦的船正忙著，船尾有小孩正專心地釣著魚，江面上只有嘩嘩的劃槳聲。這時你盡可大膽地要求上船，去感受一下夜晚江上行船的感覺。你上到船上，竄入剛割下的青青蘆葦中，身邊滿是青草的香味，陽光的香味。你或仰望天空，看已出現的幾顆星辰；或遠眺西山上高高聳立的白塔；或靜臥于船頭，用手輕拂江水，感受江水從指尖滑過的溫柔，末了與漁民聊聊閬中古城，看看江邊的流沙月色。下船后，盡可以一人赤腳，沿江而下，采著細細的沙，一步一步往回走。吃過保寧醋香伴著的拌面后，在嘉陵江輕輕的濤聲中，你會睡得很甜，很沉，沉得讓你夢里感受到唐風宋韻，夢到婷婷玉立于嘉陵江畔，一站就是千年的閬宛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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