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綠洲——通湖草原
通湖草原地處內蒙境內,位于騰格里大沙漠腹地。
也許造物者總愛在最險惡的地方,展示生命的奇跡。幾汪湖泊,打破了群沙環抱,沙峰林立的格局;纖纖細草,在茫茫翰海中,書寫著堅韌的傳奇。
據說,這里曾是古絲綢北路要塞,古商道、古鹽道、大盛魁古駝道……還有古長城、古戰場、古買賣城遺址。在死海般的漠原,綠洲就是希望,是生機,是繁盛,是文明的延續。
如今,在這片濕地草原上,可觀沙海日出,賞大漠孤煙;也可騎駝策馬,流連牧村敖包,飲飄香的奶茶、唱豪邁的酒歌、擁熊熊的篝火、聽悠遠的馬頭琴——
“大漠中的伊甸園”不再是沙漠牧民的專屬,而是四海游客都可享有的樂土。
在景區門口,我們受到蒙族人民的熱情歡迎。
他們用豪邁的歌聲、潔白的哈達和香甜的“下馬酒”迎接遠方來的客人。
進入景區,首先看到的卻是大漠。
原來,黃沙仍是主調,草原或許只是一盤珍貴的配菜。
在沙坡頭看到的沙漠,因為黃河的緣故,總脫不了大沙堆的印象。到了這里,方才真正感受到廣袤的氣勢,就連那跌宕起伏的形態,也流暢得更符合我對沙漠的想象。
這樣的地形,最適合玩沙海沖浪。
乘坐名為“沙漠獵豹”的大馬力越野車,在沙峰浪谷間起伏穿越,縱橫馳騁,還有比這更帶勁的事嗎?
當然,也可以自己開著卡丁車橫沖直撞。
這么大的地盤,幾乎沒有障礙,盡可以野蠻地沖刺,加足馬力的時候,覺得自己似乎也變得和這沙漠一樣強悍。
從沙坡上滑下去,留下漸行漸遠的足跡。
很快,風沙又會把這一切掩埋,無聲無息。
——這就是沙漠的力量。
遠處的人影小如螻蟻。
一個人,在這無際的沙海中,也不過就是一粒沙的份量。生命的價值,在無窮大的空間里,竟會變得如此之輕嗎?
這樣的思索太累。
原來沙漠里并不只有輕松的游戲,那份威力帶來的壓迫感總是無處不在。
累了,餓了,就去蒙古包。
光看外觀,以為狹小,里面卻別有洞天,甚至還有現代化的空調,衛生間和純毛地毯。
在這樣的地方休憩和用餐,既舒適,又能體驗到草原特有的風情。
午餐和晚餐都是在蒙古包吃的。有當地的特色菜,但忘了是什么,也許我對美食太不敏感了。
午飯后,終于去了草原。
稀稀疏疏,不足一寸的小草,徹底粉碎了我對“風吹草低現牛羊”的憧憬。
比沙漠更荒涼的感覺,源于想象和現實的巨大落差。
草原,像歷經坎坷的人的內心,處處裸露著丑陋的傷疤。
片片鹽堿,積雪般封凍著一切情緒。星星點點的綠,是荒涼中幸存的溫情。
裊裊青煙成了唯一的詩意,令人想起“墟里上孤煙”的句子,走近一看,卻是化工廠的黑煙,實在是大煞風景。
哀嘆也改變不了現實,不如找件愜意的事做。
騎馬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起曾在紅原上與藏胞飛馳的情景,不禁有些興奮。
于是信馬由韁。
暮色漸漸降臨,草原也像陷入沉思的智者,變得神秘而深邃。
夜風漸涼,每個毛孔都舒展著,輕松得如同梵音撫慰過的心靈。
突然失去了縱馬疾馳的興致,寧愿就這樣隨意地坐在馬上,讓裹著頭巾的回族牧民牽著韁繩,漫步而行。
人聲漸遠,一幅空寂的畫卷徐徐展開。
蒼涼、莽荒,仿佛一步邁過時光之河,走向天地鴻濛。
于是有了剎那間的錯覺,似乎那一刻,便是天荒地老。
騎完馬后,仍戀戀不舍地在草原上溜達,無意中闖入一片水草之地。
羊群并沒有因我的到來而驚慌,仍然安祥地享受著晚餐,還有幾只正在追逐嬉戲。
天色已晚,羊兒們陸續返家,它們步態從容,像國王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我跟著羊群來到它們的家。
幾間土屋,一頂帳蓬,在沙漠的背景下,蕭索得令人心顫。
主人正在修補著籬笆,粗糙的日子把他磨礪得如礫石一般。
我懷著敬意將他攝入鏡頭,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總是令人欽佩的。
我和羊群玩得正歡的時候,老公卻在四處尋找,甚至還擔心我被牧民劫走了。
脫隊幾乎是每次旅行都會發生的事,美景總會猝不及防地出現,令人沉醉,忘記一切。
很多時候,與自然的交流需要孤獨,唯有靜性,才能傾心投入,才能有所發現。
夜晚,草原上燃起了熊熊篝火,蒙古族姑娘和小伙為我們獻上了一臺獨具特色的晚會。
蕩氣回腸的歌,豪邁奔放的舞,如泣如訴的馬頭琴——
最后,我們再也無法端坐,紛紛擁進場,圍著篝火跳起了蒙族的舞蹈。
旅行中,似乎每一處歌舞都是以群體的狂歡而結束。也許,熱烈的情緒總會傳染,就連最矜持的人也禁不住手舞足蹈。
今夜如此美麗。
然而我知道,我們的歡樂改變不了什么。當太陽升起的時候,草原上的日子依然如舊。
沙漠中的綠洲,是游人的樂土,卻并非牧民的伊甸園。
改變這里的貧瘠,也許就和改造沙漠一樣的艱難。
但總會成功的,我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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