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一個人的行李

彼方城市 帶我走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雖然我也沒有覺得原地不好 但是請你拿我走，帶我去 ——伊能靜《三城》 出發前，上海意外地下了一場傾盆暴雨，閃電碩亮的冷光，緊跟著的轟然巨響，暴瀉如豆的雨點肆意地打下地面，掃過空中浮動的塵埃。 我在風雨飄搖的夜里趕去機場，淋了雨，手腳冰涼。待我艱難地叫到出租車，剛才還滿滿的熱情已經被大雨澆滅了一半，我望著車窗外模糊的霓虹一路問自己：“這樣突如其來的鬼天氣，會不會預兆著，我的出走是錯誤的？” 航班因為天氣原因延誤了，講電話發短信成了解悶最好的良藥，那種被人遙遙牽念著的感覺很溫暖，漫長的等待也因此變得美麗起來，滂沱的雨勢似乎都在電話和短信陪伴的時間里漸漸小去了。登機時雨已停，我望著上海雨后澄凈的夜空揣想：“或者，我這次一個人走對了？” 不是一直想要叛逆地獨自飛翔一次嗎？如今可以離開這個城市獨行，為何情緒反反復復的徘徊在惶恐和期待里呢？因為，這次我是真的要獨自一人展開旅程了啊。 4個小時之后，飛機在胡志明國際機場降落，我透過舷窗觀望這個陌生的城市，午夜的燈華虛幻朦朧，若不是來時的上海正下著大雨，一瞬間，我還以為長夜里的飛行只是我的想象。 走出登機門，發現這座城市的溫度比我所預料的要溫柔舒適的多，倒是上海的夏天太極端，一會兒熱得欲念橫流，一會兒又一雨成秋。 深深吸一口氣，嗅到空氣中漂浮的溫熱，還有滿溢的熱帶植物的清香，我終于放心——這里有我熟悉的味道，這個地方我來對了！拿好行李跳上車，車子一路慢悠悠地開，我好奇地看著黑暗中的街景，想象著當我醒來的時候，這里究竟會給我怎樣的驚喜。 才到越南，就飄來了越洋短信，我把你的關心裝在心里喃喃復誦，一邊思念你，一邊沉沉睡去。 早安，西貢 我看見了日光下所發生的一切……我看見了 我看見一切都是虛空，一切都是捕風 我看見那些彎曲的不能再直起來 我看見那些缺少的不能被填滿 ——瑪格麗特·杜拉絲《一切結束》 “起床了嗎？此刻，越南暖暖的陽光是否溫柔得喚醒了最可愛的你？”在手機短信的鈴音中緩緩醒來，拉開窗簾，斜斜地撒進清晨溫柔的陽光，西貢此刻也醒來了。 有那么半個小時，我對撲面而來的景象無所適從：亂云飛舞的電線象蜘蛛網一樣交錯拉扯在蔚藍的天空里，馬路兩邊色彩繽紛、清癯高瘦的小房子之間夾雜著充滿歷史感的老式排屋，班駁的墻面上鑲嵌著艷麗的百葉窗，露臺上的熱帶花朵姹紫嫣紅地爛延爛開，參天的星樹枝椏茂盛的癲狂。摩托車真多啊，多到可以用尉為壯觀來形容，很多車子嚴重超載，1、2、3、4、5！一輛車上居然可以騎上5個女孩子！紅燈翻綠燈的時候，洶涌的摩托車流象潮水一般，瞬間漫過了斑馬線。 街角的菜市場里人聲鼎沸，狹窄的小巷里人頭攢動，混雜著煙草、香料、汗水、水果和炊煙的生活氣息。我擠在當地人中間，象他們那樣，享受著蘸了鹽巴的型如櫻桃的小蘋果和牛肉炒河粉，叫shake的用各樣糖漿調配而成的鮮榨甘蔗汁；享受著路人好奇的目光，小伙子的口哨，并抱以友善的微笑。 西貢的每一個清晨，都是從這樣的忙碌嘈雜中開始的，而我，也在這樣的奇觀中被震撼了。這里太特別了，如此混亂躁動，卻也滾動著沸騰的生機和活力。 在越南的每一座城市都烙印著戰爭的記憶，這里是軍事迷的天堂。熱帶叢林里的古芝地道，設計精妙絕倫，處處暗藏玄機，讓我想起抗日戰爭時期的《地道戰》。人民的智慧、勇氣和堅持，最終搞跨了美國三任總統，以支出天價美圓和傷亡大量士兵的結局結束了。在戰爭博物館里，有一幅照片講述了一個傳奇的故事：在那個婦女兒童齊上戰場的年代，一個瘦小的越南姑娘手持沖鋒槍，押送一名美軍戰俘。20多年后，這名美軍飛行員回到了越南，找到了當年俘虜她的姑娘，姑娘把當時為防止他逃跑沒收的鞋和皮帶還給了他，他們成了朋友。 今天，美國人又回來了，帶來了可樂和麥當勞，越南姑娘騎著摩托車帶著美國游客在街上飛馳，美國帥哥牽著越南美女的手。當年，艾森豪威爾為了抑制共產主義，扼殺越共的骨牌效應，在錯誤時間地點，打響了一場錯誤的戰爭，如今，文化的鴻溝和意識形態的沖突，卻那么輕易地就被融合了。 “saigon，saigon。”我默念著這個動聽的詞匯，思緒搖曳，想起那些在艷陽下穿梭的身影，那些透過褐色百葉窗投下的光線中熱烈燃燒的激情，那些關于印度支那凌亂的聲音和氣味，想到我就是為了追隨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情人》，找到了這里。 “西貢”——這個記錄著印度支那往事的名字，已經在1975年更名為胡志明市，我曾試圖沿著杜拉斯的足跡，走進她用無限忠貞寫的故事里，發現那些曾經的情和愛已經隨著戰爭的結束、政權的轉換、城市的變遷，隨著時間沖走了、淹沒了，我在這座熱氣騰騰地繁華都市里發現了新的驚喜。 “西貢”的一切以已經結束，“胡志明”的一切才剛開始。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印象中，有海的地方，總是充滿了一種溫柔的氣質，寧逸安然。頭頓就是這樣一座海邊的小城，和西恭的躁動氣質不同，這里整潔清麗，象安靜的少女。 清晨的街道，意外的空曠，看不到滿街亂竄的摩托車，也很少有外來游客，意態閑閑的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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